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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行零分
操行零分
假期结束了,寄读学校的学生们又回到了他们的学校。
夜晚,守夜人站在学生寝室的门口等待巴罕学监叫他关灯。巴罕僵直地立在寝室的中央环视四周,孩子们都躺下了,似乎也都睡着了。巴罕向守夜人打了手势后就朝他自己的"小房间"走去。他的"小房间"就是寝室中部用白布帘围起的一个小平台。巴罕学监一走进他的房间,寝室内就发出窃窃的私语声、压抑的笑声和装出来的狗叫声。突然,黑暗中又传来一记清脆的耳光声,接着便是毫不掩饰的哄堂大笑。
"杜邦,到我床前来!"巴罕学监厉声喝道。科萨、布吕埃尔和高兰却同时站起,走到巴罕的床前,默立着。他们每个人都以为学监在叫自己,因为他们都已习惯了学监这样厉声地呼唤自己的名字。布吕埃尔伸长胳膊想抓住布帘另一侧的同伴,科萨在他手指上咬了一口,布吕埃尔疼得叫出了声来。
"是谁?谁在那儿?"巴罕惊骇得坐了起来。
三个调皮鬼一个挨一个地报着自己的姓名。
"我没叫你们。杜邦呢?……好,既然你们来了,就站到十一点钟吧。"
这时,传来了九点正的钟声。"哎哟,先生,我肚子疼……"布吕埃尔双手捂着肚子,用非常痛苦的声音喊。科萨和高兰说:"别管这个无赖,你去吧。"布吕埃尔立刻走了,并重重地关上了寝室的门。关门声惊醒了巴罕,他睡意矇眬地问:"科萨、布吕埃尔、高兰,你们还在吗?"科萨和高兰齐声回答:"在,先生。"帘内响起了鼾声。
黎明,巴罕学监穿戴整齐地从他的"笼子"里出来,他一边大叫着"起来,起来",一边掀开孩子们的被子,可掀开这个,那个孩子马上又盖上了,结果所有的孩子仍都躺在床上不动。
这时,总监突然出现了。他总是在别人最不希望见到他的时候一声不响地突然出现。孩子们立刻爬起来,在床上立正。总监巡视了一遍,满意地走了。可寝室的门刚关上,布吕埃尔、科萨、高兰又马上躺了下去。
"布吕埃尔、科萨、高兰,操行零分,星期日禁止外出。"巴罕学监朝他们厉声喝道。
"哼,……老一套!"科萨气冲冲地说。
星期日,三个被"禁止外出"的孩子聚在一起,他们神情严肃,正在密谋造反的事。离他们稍远的地方,同班同学塔巴尔正在注视看他们,他素来以"小姑娘"闻名。当三个男孩子发现塔巴尔时,都怒冲冲地朝他走去,准备揍他一顿,因为在他们的眼中塔巴尔准会去告密。可就在这时,他们的新学监于盖先生出现了,三个男孩拔腿就跑,躲进厕所旁的一间小屋子里。其实,于盖学监一点都不同于巴罕学监和总监,并不以管制、压束、处罚学生为乐。他喜欢和孩子们在一起,成为他们之中的一员,同他们玩各种各样的游戏。
第二天,于盖学监负责他们的自修课,科萨发现自己的巧克力又不见了,凡是总监来搜查过教室后,学生们的巧克力总会不翼而飞的。刚才,他又来过了。为了发泄,科萨将浆糊瓶里的浆糊全倒在书架上。于盖饶有兴趣地看着他的报复行为。一个孩子双手着地在倒立行走,于盖走下讲台,扶住他的双脚,让他把腰挺起来。最后,他亲自示范,双手倒立,登上讲台,爬上椅子,攀上讲桌……孩子们看着这杂技般的表演赞叹不已。他还倒立着在学生们递给他的纸上画了一张总监的漫画。正当他举起漫画让同学们欣赏时,总监和巴罕学监突然出现在教室的门口,他们被自修室里的景象惊呆了:学生们有的抽烟,有的看报,有的打球或打牌,也有打架的,还有的在呼呼酣唾。科萨、高兰、布吕埃尔则在潜心研究他们的造反作战图,而于盖学监却饶有兴趣地参与他们的活动。于盖马上恢复了常态,他在离开教室之前,为了拯救科萨、布吕埃尔和高兰,没收了他们的作战图。
"科萨、高兰、布吕埃尔,操行零分,星期日禁止外出!"巴罕又厉声喝道。
在于盖学监带孩子们外出散步的时候,他显得有些神不守舍,因为他插在口袋里的手又碰到了没收来的那张"作战图"。直到他把"作战图"撕碎、扔掉之后,才显得轻松了些。于盖独自朝广场那头走去。孩子们见没人跟着他们,都兴奋地在城里乱跑,可过了一阵子以后,都开始寻找于盖先生了。他们有些为他担心。孩子们终于在一条街上找到了于盖学监,于是,他们自觉地跟在了他后面。这时,有个年轻漂亮的女士从学生们队伍前经过,于盖马上加快脚步紧紧地跟随,学生们也加快了脚步。这位女士有些莫名其妙地回头看看跟在她身后的队伍,于盖喜出望外地脱帽深施一礼,学生们也脱帽施礼。有些孩子在奔跑中跌倒了,又赶紧爬起来追赶跟随女士的队伍。女士在拐角处消失了,于盖茫然地四处张望。一条黑色的裙子飘然拐过街道的另一角,于盖疾步向这条"裙子"奔去,结果被追逐的却是一位教士。学生们哈哈大笑。
三个常被"禁止外出"的孩子本来对塔巴尔怀着敌意,可是他在最后的一堂化学课上的表现,却使他们对他刮目相看,并立即和他结为"战友"了。那天化学老师走到塔巴尔的眼前,抚摩着他的头发,用甜腻腻的声音说:"怎么,我的孩子,今天你不记笔记?"塔巴尔烦躁地取出笔记本,开始记起来,教师乘机把他那肥大、湿乎乎、油腻腻的手压在塔巴尔的左手上。"放开我!"塔巴尔怒气冲冲地把手拍出来,教师极为尴尬,他用半和解半威胁的口气说:"我不用再对你说别的了!"可塔巴尔却蓦地站起来,两眼直直地盯着教师说:"好呵,可我要对你说……你他妈的!"
立即,校长、总监、巴罕学监、于盖学监都被叫来了,教室里气氛严肃紧张。校长竭力想使自己变得庄重而威严,他气势汹汹地对塔巴尔说:"你必须当着所有的同学向化学教师道歉……"塔巴尔沉默着,全班肃然。对此深感厌恶的于盖,为了不参与使塔巴尔蒙受耻辱的行径,拂袖而去。校长不耐烦地催促塔巴尔。塔巴尔蓦地站起来,直盯着校长,毫无畏惧地说:"校长先生,我要对你说,你他妈的!"
学校里居然发生了这样的事,而校长居然宽恕了塔巴尔。因为第二天正值校庆,处罚学生有伤校风。对此,总监、巴罕学监们深表遗憾,可学生们并不肯宽恕迫害他们的校方。
晚上,学生的寝室里人声鼎涕,一片狂乱。穿着睡衣的学生们个个激动不已,兴奋异常。他们早已不把巴罕学监放在眼里了。塔巴尔手握一面绘有骷髅的旗子,大声宣读着战斗誓言:"同学们,战争爆发了。打倒学监!废除惩罚!造反万岁!……不自由毋宁死!……把我们的旗帜插向学校的顶楼!"塔巴尔举着旗子在寝室中穿行,孩子们纷纷效之。寝室里凌乱不堪,他们抓起枕头、被子作为武器。枕头被撕裂了,一时间,白色的羽毛如雪花飞舞,弥漫了整个寝室……
清晨,四个战斗领袖早早醒来,他们小心翼翼地把巴罕捆在床上,又将床竖起来,并在巴罕的两旁各挂了只纸灯笼,摆成一幅天平的样子。象征着公正无私的天平和巴罕学监联系在一起,真是对他莫大的讽刺。
校园里彩旗招展,来参加校庆的各方头面人物纷纷到齐了。就在这时,学校的顶楼上飘扬起一面绘有骷髅的旗子,旗子下威风凛凛地站着科萨、布吕埃尔、高兰和塔巴尔。他们举起他们的弹药--旧书、破鞋、旧罐头……向这些头面人物扔去。院子里的学生们都为他们加油,于盖学监也兴奋地为他们加油。官员们抱头鼠窜,狼狈不堪,学生们则尽情欢呼他们造反的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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