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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际女郎
国际女郎
顶发微秃、来自瑞典的电气工程师艾德见塔雅把他的纸条和名片收进皮包中,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塔雅,我爱你,我要娶你。"他望着站立窗前的金发女郎。这个苏联姑娘是个不错的护士,为了某种可以理解的原因,业余客串应召女郎。
塔雅逢场作戏惯了,对他的求婚感到惊讶,艾德再次证实他的诚意,他已经和他母亲在电话里谈过此事。如果她愿意,他们可以离开苏联去瑞典定居。
出了房间,塔雅遇到大楼管理员安娜,她掏出几件舶来小礼品送给安娜,因为安娜时常关照她,何况今天她的心情好得出奇,想把这份快乐传染给每个人。可一出电梯,保安部的桑亚已在等她,不由分说地带她进了检查室。检查室里一官员正在检查席玛的包,"席玛,怎么有这么多的避孕套?你不知道现在爱滋病泛滥成灾?这种病是由性接触传染的,我们坚决拥护卫生部的政策。"席玛一副玩世不恭、理直气壮的神情。官员正色警告她不要去惹那些外交官员,有人检举她去过阿根廷使馆。席玛却露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我还看不上眼呢,他们不也是人吗?屁股上又没长尾巴。"
轮到塔雅,官员问她最近还在忙什么?"我要挺胸当新娘。"塔雅唱了一句之后说,"我要脱离苦海,以后再也不用见你们了。"
"别臭美,以为我喜欢见你。"官员反击了一句。
她大模大样离开大楼时,门卫老头殷勤地为她开门,然后有所期待地望着她,"可怜呵,昔日的上校现在沦落成了看门狗,我不是昨天才给过你十块吗?"
在楼顶上换下能够显示职业标志的服饰,然后一身布衣回到家,当母亲的听说她打算嫁往瑞典时,顿时不安起来。塔雅对自幼相依为命的母亲说,"你这一生又拥有过什么?辛辛苦苦去念书五年,就为挣到每月一百卢布?你有大学文凭又有何用?你能教育英才?我虽无一技之长,但自信会有办法,别忘了我是个长得不丑的女人。"
母亲提醒她别出卖自己,女儿说,"这年头谁不是这样,谁不想利用职业专长拼命挣钱?工程师、学者、律师,都一样,我会比他们逊色吗?"
门铃响,邻居姑娘莉卡来了,每当她的父母吵架时,这里便成了她的避风港,莉卡和塔雅一起上班,她见塔雅身上有大叠钞票,问塔雅刚才为什么还要母亲给的两块钱。塔雅说,她不想让一生正直的母亲知道这钱的来源。
进了病房,塔雅是个人见人爱的护理好手。
"我们有亲戚在国外,或当过战俘吗?"塔雅打电话给母亲,这些都是她在办理涉外婚姻时将要遇到的问题,她必须弄清楚。
"我为妈妈买了件皮大衣,你拿去送她,如我送,她会起疑心的。"塔雅亲热地挽着艾德,提着昂贵的礼物走进了大楼,门口的邻居们以一种情绪混杂的目光看着他们。
艾德用塔雅教的俄语恭敬地问候塔雅的母亲。当母亲打开礼品袋,被贵重而漂亮的礼物惊呆了,这个清贫的教师从来不敢奢望拥有这样的衣服。三个人去餐厅吃饭,塔雅的母亲感慨地说,她上次来餐厅已是20年前了,艾德对此感到不可思议,他欢迎她以后有机会去瑞典作客。
一本正经的女官员翻阅塔雅递上的签证文件时发现少了父亲的签字同意,并坚持必须有这同意函。塔雅愤然地说,二十三年来那个所谓的父亲根本不和她住在一起,他无权也不能证明有关她的任何事。女官员表示规定如此,必须照办。
塔雅只好来到她父亲的住处,这是个生活潦倒、重病缠身的男人。当他知道自己二十多年前抛弃的女儿已出落得如花似玉,而且将要办出国,便无赖地提出要出三千卢布价钱为同意出国的条件。
塔雅一时借不到钱,只好去找对她垂涎已久的日本商人,从他那儿得到相当二千卢布的服务费。
塔雅终于梦想成真,与艾德结婚,来到瑞典。斯德哥尔摩琳琅满目的超级市场满足了她所向往的一切:汽车、珠宝和家具。但她并没因此而快乐起来。由于语言不通,又没有文凭,塔雅不能从事她原来的护士工作。整天无所事事使她觉得无聊。
一天,她意外遇到一个老乡维克多,维克多家住列宁格勒,和塔雅家仅隔几个门牌号码。他是司机,一年要来瑞典约二十次,运些木材、酒和煤,回程带些五金材料,还为外交官捎些烟酒。塔雅准备了一些衣服托维克多捎给妈妈和莉卡,为了表示谢意,还送了一套衣服给维克多的太太。
得知艾德升职加薪,塔雅兴奋极了,这下她可以回列宁格勒,因为经济问题,计划一再延期。但艾德得先还房屋贷款,结婚几乎花掉了他的全部积蓄,如果不是为她买这买那,早就可以去列宁格勒了。
艾德以委婉的口吻提醒塔雅以后不要随便请陌生人回家,并非人人都习惯她的俄罗斯作风的。另外,他还认为她应该学会节俭,尽管他月薪二万,但一半要缴纳所得税,还得支付偿还汽车和房子的分期付款,天知道还会冒出什么意外的费用。
塔雅的久久不孕又使急于做父亲的艾德焦灼不安,塔雅推说是他们夫妻间的那份义务没能正常进行。
当看到那辆伏尔加大货车时,塔雅的神经开始兴奋起来,她从维克多的吞吞吐吐中,怀疑他隐瞒了什么。维克多矢口否认,其实他从塔雅的女友莉卡那里知道,她母亲已经被迫辞职,靠当家具谋生,情绪沮丧,似乎失去了生活的信心。塔雅没再追究,她提出要用一块新表换取他的那只在列宁格勒买的旧表,维克多犹豫不决,他知道他一辈子也买不起这件贵重礼物,"对我来说,你代表故乡,那个贫穷的快乐园。"塔雅感情复杂地说。
艾德变得越来越沉默和冷淡。塔雅解释说,她和维克多之间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在这儿举目无亲,他是联结我和故乡之间的唯一的纽带。"可她的话没能说动丈夫,夫妇间开始发生争执。
在一次野餐酒会上,艾德的上司宣布了一个好消息,他们公司应邀去苏联举办展览会,已初定由艾德率团前往。但很快,艾德被取消率团赴苏的资格,董事会认为不能让一个妻子声名狼藉的人当公司代表。
那辆熟悉的伏尔加又出现了,但她发现开车的换了人,维克多因为她而受了牵连。塔雅怀着苦闷到酒吧喝得烂醉。她醒来告诉艾德她做了个恶梦、梦见妈妈求她要和她在一起。这是不祥的兆头。塔雅给女友席玛打电话,席玛在电话里警告她,别回去,有人供出她让那人用美元换卢布给她妈妈,如果她回来一定被逮捕。塔雅决定立即回列宁格勒,向警方作解释,澄清事实真相。她请求艾德给她买张机票。可艾德不同意她回国,"可以接妈妈来这里住,但别回那个不讲法律的国家。全世界人都在买卖外汇,为什么兑换外币就有罪?"
塔雅的母亲不相信用卡是专搞外汇的妓女,她哭着指责官员,"我看过报纸,知道你们这些警察专做缺德事,不知有多少无辜的人被诬入狱。"她受不了官方的压力和邻居的歧视,终于放煤气自杀。
塔雅突然有一种心惊的感觉,无论如何要回列宁格勒,瞒着丈夫参加了旅行团。汽车终于开上了通往机场的路,一种不祥的预感使塔雅痛哭起来,她只觉得头晕目眩,方向盘突然失去了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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